作者:内蒙古通辽实验中学高二 曹静雯
自从我家搬到现在住的安顺小区,就认识了这位卖凉皮的大叔,至今已经十年了。
这十年里,我们身边发生了太多变化,他却一直都在。凉皮的味道也始终如一,那是记忆里陪伴我长大的味道。他做的凉皮,面皮爽滑筋道,加入几勺麻酱、盐、辣椒油,还有几把香菜末、黄瓜丝和面筋,再配上大叔独家秘制的一小包酱汁,一口吃下去,酸辣咸甜各种滋味在舌尖上一一绽放,吃了一口马上想吃第二口。从小到大,我吃过多种凉皮,用的是相同的食材和佐料,但大叔总是能做出同行里面最出类拔萃、独一无二的味道。每次看到人们在大超市里排起长队买柜台里的凉皮,而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溢于言表的期待和盼望,我就会想,他们一定是没有吃过大叔的凉皮,才会觉得超市里的凉皮是人间美味。
十年里,我总觉得大叔的样子没怎么变,40多岁的样子,比我爸稍老些。他似乎永远穿着一件夹克,略微有些驼背,皮肤黑黝黝的,眼角和额头刻着清晰的皱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两个小月牙,透着和蔼可亲、憨厚朴实。
大叔一直推着一个简陋的小推车在小区门口卖凉皮,从来没有涨过价,一直是5块钱一份。每当有人来买凉皮的时候,他都会仔细地戴上手套,从装凉皮的圆筒里揭下一张,干脆利落地切好,娴熟地拌好各种调味料,装上一小包酱汁,再
小心翼翼地递给顾客。他总是先做好凉皮再收钱,收钱的时候,他就迅速脱下手套,接过顾客接过来的钱,有时还要找好零钱,然后用搭在小推车栏杆上的毛巾仔细地擦擦手,再戴上手套开始做下一份。有时候排队的人多,但他也从来没有省略过每一个细节。
他跟其他的小商贩不一样。我家小区门口还有一些不定期活跃着的卖小吃的人。他们常常推着几米长的小吃车挡在路中间,妨碍了了正常的交通秩序却浑然不觉。我也曾经在饥不择食的时候光顾过这类摊位。他们的手套好像是被随手扔掉的垃圾,擦手的毛巾也早已和油腻融合为一体。他们的神情和动作常常是紧迫并且局促的,伸出油腻乌黑的手接过钱,在装钱的盒子里乱翻一阵,不时还会用手扇着面前呛人的油烟。看着他们用刚刚抓过钱的手再去拿食物,一股酸涩感顿时从胃里直涌胸膛。当我把它拿在手里的那一刻,心中早已失去了对这一份街边小吃的期盼,食欲大减。
相反,大叔的存在成了一种温暖的陪伴。从小到大,每天放学回家,我都会习惯地朝那里看一看,即使不买,看到他在,也会觉得莫名其妙的安心,虽然我没和他说过几句话,甚至不知道他的姓名。就在前段时间,由于我们这个城市创建全国卫生城市,卖凉皮的大叔和其他小吃车被一起被“清理”了,政府认为街边小吃不能保证食品卫生,也影响交通,还有损城市形象。然而没过多久,他又在一个霞光笼罩的傍晚出现在小区门口。他还是穿着一件黑夹克,谦恭地为大家做好每一份凉皮,并附送上憨厚地一笑。
一天傍晚放学回家,正好看见他收摊。夕阳在他身后染红了整片天空,红得鲜艳透亮,他拉着小车缓缓地逆着夕阳走,脚步很慢。我突然意识到,原来这十年,他也变了,他变老了。
其实,清理路边摊也是情有可原,因为大多数摊位旁边都是一片狼藉,扔了一地的串烤串的竹签子,用过的饭盒、垃圾袋,还有一地的污水随处可见,这样的现象在全国范围内也屡见不鲜。许多人见此有利可图,便偷工减料、投机取巧,在食材和原料上大做文章。也许他们刚开始会受到吃客欢迎,可能会挣些钱,但时间一久,人们就会认清他们的本来面目。为追逐利益而放弃诚信,真可谓舍本逐末、得不偿失。而卖凉皮的大叔成了烟火气息中的一股清流,成为匆匆掠过的一幅画面中最清晰的风景。凉皮十年如一日的味道和品质,代表
的不仅是大叔炉火纯青的手艺,更见证了他的诚信和做人的本心。
时光如流,转瞬而逝,无论是华美还是萧索,喜悦还是悲伤,都会随着时光的消逝而隐没得无影无踪。卖凉皮仅仅是个糊口的小生意,但他却坚持了十多年。
这十年,我从一名小学生成了一名高中生,而卖凉皮的大叔似乎没有变,一直都w在这里。或许我上大学后,他还会在这里,或许他还会再坚持十年、二十年……
(指导教师:刘自如)
【获奖理由】
刘勰说“文变演乎世情”,本文就是从生活世情中发现了一位卖凉皮的大叔,不能不让人产生写作的冲动。作者从卖凉皮大叔诚信、谦恭的品质,联想到做着同样事情的街头小吃的摊主们的欺诈、贪婪,反映了人们关注的一些社会现象,能够引起人们对真善美、假恶丑的反思。文章观察细腻,描写生动,语言优美,评论得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