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批赴上海凯宾斯基酒店进行现代学徒制培养的学生合影。受访者供图

　　2022年，上海按照中央关于国家乡村振兴重点帮扶县教育人才“组团式”帮扶的最新部署，派出38名优秀校长、103名专任教师和管理干部，赴云南省27个国家乡村振兴重点帮扶县的27所普通高中和11所职业高中开展“组团式”支教。全市投入专项经费用于帮扶工作，助力云南当地构建形成“乡村教育振兴”与“教育振兴乡村”的良性循环。

　　就此，澎湃新闻记者于3月20日联系了其中两位校长，听他们分享自己的援滇故事。

　　韩晓明（左一）与学生互相勉励，相约上海。 受访者供图

　　韩晓明：让更多孩子有了底气，让更多家庭看到希望

　　上海海事大学附属职业技术学校党支部书记，现挂职兰坪白族普米族自治县中等职业技术学校校长

　　2022年夏天，韩晓明前往云南兰坪县中等职业技术学校，开启为期三年的援滇工作。

　　这是县里唯一的中等职业教育学校，学校里只有74名学生。当地人有很多是直过民族，据韩晓明了解，有些人可能连机器上的“ON”和“OFF”也无法区分。他们渴望职业教育，但学校陈旧的教学模式和老化的师资年龄结构并不能让毕业生真正匹配企业需求，学生常常找不到工作，学校招生也就成了问题。

　　韩晓明所在的教育帮扶工作团队入驻后，通过调研制定了三年工作计划，健全完善学校的多项管理办法，并推动了专业课程改革。在学校原有12个专业的基础上，开设了4个新专业，并申报汽修专业和中餐烹饪专业为云南省现代学徒制人才培养项目。

　　团队积极发挥校企合作优势，充分利用好沪滇两地的优秀资源，为学校引入了三家世界500强企业，开展现代学徒制培养。2022年12月，学校先后推荐16人赴上海汇弈比亚迪维修和服务有限公司、28人赴上海绿地集团和上海凯宾斯基酒店就业。这些孩子第一次走出大山，走向大城市，见到摩天大楼。

　　韩晓明印象很深刻，行前几天，一位女生的父亲来到学校，称自己的孩子不能去。他在女儿14岁时就为她定下了娃娃亲，收了男方家里两万块钱。他担心女儿如果留在上海，这两万块钱自己没办法还上。但是这位女生很争气，她站出来说：“我去上海参加实习实训，一定会很快把这两万块钱寄回来。我不要跟一个只会抽烟喝酒的男人过一辈子！”

　　援滇帮扶团队所搭建的桥梁让孩子们有了底气。这番话也让韩晓明再次强烈感受到了当地人民对于职业教育的渴望，感受到了援滇帮扶工作的价值所在。一批批孩子走出去，更多家庭看到了希望。如今，学校学生已经超过300人，足足翻了4倍，班级数也从原先的3个增加到了9个。

　　随着办学规模达到历年来的最高峰，韩晓明也打算在2023年进一步推进学校的扩建和改建，让建筑面积达到2022年教育部《职业学校办学条件达标工程实施方案》中所规定的“中职学校校舍建筑面积不少于24000平方米”的标准。同时要进一步加强沪滇两地合作，积极改善办学条件，推进招生制度改革，推进中职高职本科衔接试点，建设数字化校园，做好社会培训服务工作。

　　付宗亮：从调研出发开展工作，打造一支“带不走”的队伍

　　北京外国语大学附属上海市闵行区田园高级中学党总支书记，现挂职盐津三中校长、县教体局副局长

　　云南盐津县位于乌蒙山间，因地域狭长被戏称为“一线城市”。这座城市最先迎接付宗亮的是44摄氏度的高温。他在盛夏踏入这所将要支援三年的中学，很快发现从自己的住宿地到学校，每天往返需要走大约1000级台阶。

　　付宗亮（右一）在“雁阵工程”师徒结对仪式上。受访者供图

　　比气温和地势更烧心的，是学校的办学条件。付宗亮在调研过程中看到课桌椅残破狼藉，多媒体都是老旧设备，且都有损坏。他在调研纪实中写道：“原来和上海的陆校长说的同课异构，和北京的校长联系的双师课堂，瞬间都化成泡影，我的眼泪下来了……”走进宿舍楼，他发现原本住8个人的寝室现在都住到12个人，没有空调，没有风扇。他当下做了决定，这是要解决的第一件事，很快动用一切资源为宿舍加装了电扇。

　　帮扶工作正式开展之后，付宗亮和帮扶团队其他成员一起将调研过程中发现的问题一一对症下药。

　　第一项工作是统一思想认识。盐津三中建于2002年，20年时间里先后更换了8任校长。为了将不同校长的办学理念加以整合，他组织开展了全校的文化大讨论，通过线上线下的讲座、报告、论坛等形式进行交流，再借助问卷听取师生的意见。在他看来，学校如果没有文化，就没有凝聚力。

　　盐津三中 受访者供图

　　接着，团队把目光对准了规范教研、质量分析等课堂外延工作。付宗亮在调研过程中发现，盐津三中的教师此前并不坐班，往往是“1本书、1支粉笔、45分钟”。

　　为此，学校开展了“雁阵工程”，让援滇团队和当地教师进行师徒结对，并划分为“头雁”、“强雁”和“雏雁”，促进教学教研质量提升，有效提升团队活力。现在，付宗亮走进教师办公室不会再找不到人，而是能看到有人在“偷偷下功夫”。

　　对于学生，付宗亮认为除了知识教育，心理教育、成功教育同样重要，要给学生鼓劲。

　　他曾问一位学生毕业后的目标是什么，得到的答案是去打工。再追问为什么不考大学的时候，他说“我可能是考不上”。大山里的孩子需要及时鼓劲，需要不定期地从内因的层面给他们助力。因此，高考百日誓师大会作为一项传统显得不可或缺。

　　高三学子在高考百日誓师大会上放飞写着梦想的气球。盐津县第三中学公众号供图

　　今年的高考百日誓师大会已经在3月3日举行，全体高三学子放飞了写着自己梦想的气球。据付宗亮的回忆，去年盐津三中考入本科院校的有111位，考入一本的有20位。援滇帮扶后的第一个高考将要到来，付宗亮期待着更多的孩子取得更好成绩，但也更明白“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他说这三年时间真正重要的是打造一支“带不走”的队伍，发挥援滇教师的带头作用，把当地教师的干劲提上来，这样一步步向前迈进。

　　不过，对现在的他来说最急切的，还是希望高中部50个教室的智慧黑板能够尽快落实，这样才能更进一步地提升高中课堂的容量和密度。

　　澎湃新闻记者从上海市教委了解到，上海为开展好教育人才“组团式”援滇帮扶工作，致力于加强顶层设计，优化援滇资金投入机制，多元化拓展经费，推动社会力量开展特色帮扶项目。优化“组团式”教育支援模式，夯实高中学校发展基础，强化“嵌入式”教育帮扶合作，强化教师队伍培养培训，推动结对学校开展思政育人，加强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加强优质资源共建共享。优化“联盟式”帮扶方式，激发职教改革活力，两地共同研究构建完善产教融合的路径机制，共同探索培养高素质应用型人才，着力培养行业产业紧缺急需的技术技能人才，服务学生充分就业创业。（蒋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