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立文

1

毛茸茸的小草，像是用细羊绒

织成的浅黄色灯笼

像太阳出来时，一团未散的薄雾

有暖风吹过，毛茸茸的小草

微微抖动——在晨光里

在我慈悲的心坎上

敖勒召其镇正南，看得见

三座沙丘的地方

我从沙砾和鲜花之间，感受到

一种新的秩序和平衡！

2

一条水沟分开田地

我在水的中央，遇见了

两片叶子——

草叶上，有羊只跳跃

玉米叶上，闪动着十八道光芒

敖勒召其镇正南，看得见

三座沙丘的地方

仅仅一个早晨，我同时恢复了

牧人和农人的双重身份

我将是你今晨遇见的

第一个既放牧又耕作的勤劳人

也是与毛乌素最后一粒尘沙

搏斗、博弈的人

一陇青苗，一群牛羊

一曲马头琴，一声乌力格尔

是我心头永远的

痛与痒，悲伤与欢乐

3

两个鸟巢，一上一下

搭建在同一根高压电线杆子上

像一对和睦相处的好邻居

如果我能在沙漠的风中

找到这样一个邻居，我们共同拥有

一棵树或一根电线杆子

我将甘居下风，让我的好邻居

那不安的灵魂

离蓝天白云更近一些

4

敖勒召其镇正南，看得见

三座沙丘的地方

机井房门口，三条栓绳的

大狗，突然狂吠起来

我向它们发出奇怪的问候

——“早安，刘备！”

——“早安，关羽！”

——“早安，张飞！”

大狗们摇动着尾巴，知趣地

收起了白亮的牙齿

在一个人和三只狗共有的静默中

我仿佛看见，一汪清澈的水

从深深的井中喷涌而出，向南

滋润着，灌溉着

马兰花草原的清晨和黄昏

2024年9月3日—5日

　　注: 敖勒召其镇，为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鄂托克前旗政府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