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日报记者 崔兴毅
“我是幸运的,我是中国共产党培养的学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培养的学生。回想起来,我的一切都是属于党的。”
——栾恩杰
2020年12月,内蒙古四子王旗着陆区的前方指挥所,一位80岁的老人不顾零下30℃的低温,在现场等候“嫦娥”回家。凌晨,当嫦娥五号返回器顺利着陆后,他的眼眶里满是泪水——
“向党中央承诺的‘三步走’,终于从设想变成了现实!”
他,是我国月球与深空探测工程的开创者之一、我国首次探月工程总指挥栾恩杰院士。
栾恩杰人物素描 郭红松绘
大学学习电机专业的栾恩杰,理想是做一个修理缝纫机、手表的工程师。在清华大学读研究生时,栾恩杰递交了入党志愿书,其中一句写道:“党的决定就是我的一切。”
“那时候赶上三线建设,毕业时要把我分到内蒙古去研究固体燃料发动机,问我去不去。虽然要离开北京去条件艰苦的地区,但我毫不犹豫地说去,党让我去哪儿就去哪儿。”
铮铮誓言,让他与航天结下不解之缘。
“那时候不是等所有条件都具备了再开始工程的实施,而是有条件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栾恩杰曾参与潜艇发射固体火箭研制和试验全过程。在做某项模拟试验时,作为工程中一个系统负责人的栾恩杰,与战友们一道找木工做了一个“试验台”,然后把车床的转动部分卸下来,用它作为台子的回转部件来模拟潜艇的方位摇摆。
“大家都有这样一个信念,不管条件多差,也要完成党中央交给的这项重大工程任务。”在栾恩杰看来,“中国人只有拿出自己的装备,那才是真正的脊梁。”
当人们对航天的认识还停留在运载火箭和人造卫星时,时任国家航天局局长的栾恩杰提出“大航天”概念,将空间技术、空间应用和空间科学,纳入国家航天发展规划体系,倡导并组织完成了我国首部航天白皮书《中国的航天》,在国际上被誉为“首次揭开了中国航天的神秘面纱”。月球探测工程,便是我国实现深空探测零突破的起点。作为我国首次月球探测工程总指挥,栾恩杰领导了这项工程从立项论证到组织实施的全过程。
回想起“嫦娥”奔月的那十几天,栾恩杰依然思绪难平。
“这就是在赶考”。嫦娥一号上天前,栾恩杰带领团队搞了近30次各类大型试验,确保工程万无一失。最终,绕月探测工程取得圆满成功,事先准备的84项故障模式预案一个也没用上。
“我已经不知道去过多少次试验场了,每次去几乎没有不落泪的。成功了,高兴得落泪;失败了,痛苦得落泪。搞航天的人总是透着一种紧张劲儿。”栾恩杰欣慰地说,“好在我们拿了个好分数,这项工程没给国家丢脸。”
如今,嫦娥五号带回的月壤已在国内多地展出。在栾恩杰办公室里,有一个月球仪,它是基于嫦娥一号的数据制作的。“我们教材里关于月球的介绍,也用上了中国探月的数据,还配上了我们自己拍摄的月表图。这是一件多么令人自豪的事情!”
有人说,栾恩杰的成绩,随便拎出来一件,都值得炫耀一辈子。的确,几十年里,他亲历了我国航天事业发展的全过程——先后参与我国第一代潜地导弹、第一代陆基机动导弹、第一代远程导弹、首次载人航天、首次月球探测等重大工程……2014年,国际天文学联合会以他的名字命名了国际永久编号为102536号的小行星,太空里有了“栾恩杰星”。
现在,中国航天的成绩有目共睹,但栾恩杰还是充满紧迫感:“在国际航天的竞争中,谁也没有停下来等中国人。如果这一点我们认识不到,还怎么搞航天强国!”作为国防科技工业科技委名誉主任,81岁的栾恩杰依旧不懈工作,带着一群中国航天人,坚守初心和使命,继续向星辰大海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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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日报》( 2021年10月30日 0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