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右上角微信好友
朋友圈
请使用浏览器分享功能进行分享
——大兴中西医结合医院疾控科医师 朱晓
翻看日历,突然惊觉,母亲因为脑梗成为一位失能老人已经1年7个月20天了,我也搬回娘家照顾母亲595个日日夜夜了。
这一切开始于2022年2月19日的凌晨3点半,突兀的电话铃声划破寂静的长夜,我被告知母亲半夜起床上卫生间的时候,突然手脚不会动摔到了床下。来不及多想,我立刻打车往医院赶。见到母亲时,她正在意识不清地哭泣,那无措的样子让我心里狠狠一痛。经过CT检查,母亲被确诊为脑梗,需要尽快住院溶栓,我当即留下陪住。此时,我庆幸自己是一名医生,可以用我的所学更好的护理母亲。
疫情期间,病房管控严格,不能探视,可母亲89岁的生日就快到了,该怎么让母亲在生日这天过得更高兴一些,成了我那段时间一直在想的事情。于是,我特地安排女儿定了鲜花在生日这天送到病房门口,同时按照往年过大寿的传统买了99个寿桃,请病房里能走动的病友们都来送祝福。父亲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大红的对联贴在病房雪白的墙面上,母亲的生日也变得温暖起来。生日的玫瑰花快枯萎时,我把花瓣揪下来泡到热水盆中,扶着母亲坐在床边泡脚,告诉她“这是皇太后享受的花瓣泡脚”母亲终于被逗得有了一丝笑容,我也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经过3次住院治疗,母亲坐着轮椅回家了,我也搬回了娘家方便长期照顾母亲。为了更好的为母亲护理,我向康复医生学习了康复操,每天为母亲瘫痪无力的腿做操。由于母亲右侧的半边身子都无法移动,我和保姆在她的鞋上缝上绳子,每天替母亲拉着右侧绳子,她在左侧拄着拐杖,缓慢地挪着步子。母亲的身形比我矮了不少,弯着腰提着绳子,还要控制着力度,其实并不轻松,每次走不了几圈我的腰便要开始酸了,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但当看到母亲有时能不用搀扶的自己走上两步,发自内心的微笑便总是要比汗水落下的更快。
妹妹出差路过北京,特地过来体验了一下我照顾母亲的日常,她告诉我,只给母亲擦了半边身子腰就已经累的直不起来了。妹妹不知道的是,擦身之后,还要抹油、口腔护理,全身大汗淋漓的状态我每天都要经历两次,但我认为这也是我身为子女应该有的坚持。
我上班的时候,保姆会接替我照顾母亲,两位保姆的夸赞也给了我非常大的鼓励。第二位保姆曾说:我在北京干了十多年保姆了,第一次看子女这么孝顺父母的。每天亲自给母亲擦身、洗头、清理大小便、还给做康复操。
今年3月份,母亲第二次脑梗,之后又陆陆续续住了7次院。每次我都日夜守护、陪住、照顾。二次脑梗后,母亲就彻底瘫痪在床,不能下地活动了。为方便护理,我立刻从网上定了电动升降床、电动气垫床,并找了一台制氧机,每天给母亲吸氧。中午,我也会骑电动车赶回家给母亲打胃管。很多人见我太过奔波操劳,都劝我其实这些事交给保姆就可以,但我总觉得生活琐事经由自己手是最放心的。
在我小的时候就经常听母亲说,我奶奶去世之前脑子变糊涂了,屎尿都拉在被窝里,母亲则会一次次到河边去拆洗被褥,即使那是数九寒冬,即使河水冰冷刺骨。奶奶在去世之前拉着母亲的手说,你是对我真正好的人。我想,这是对我最好的言传身教,现如今,我对母亲也在做同样的照顾。
其实,我并非母亲亲生,但正所谓“养育之恩大过天”,有时候静下来想一想,现在的情形与我小时又有什么不同呢?只是角色的调换而已。小时候,是母亲日复一日地照顾我的生活起居,为我忧心牵挂。一碗热粥、一句呼唤,犹在手间,犹在耳畔。而工作后的我,把太多的精力与关心分给了那些新生儿和孕妈妈们,却难以对父母事事周全。可当那个我印象中的女强人母亲倒下时,我才真正发现我错过了太多跟她相拥的时光,如今瘫痪在床的她再也无法主动张开双手回应我,因此,我对母亲除了感恩与爱之外也存着一分歉疚。乌鸦尚且懂得反哺,我也将尽我所能去偿还曾经的亏欠。
其实,我心里也会时常涌出恐惧,恐惧某一天我再也不能把她带出医院,恐惧她的离开。我早已习惯了母亲永远在我身边,当失去了曾经她给予我的关心时,我才意识到那是我生活中多么重要的部分。现在,只要听到她的呼唤,我都会温柔的回应她,就像曾经的几十年里她对我做的那样。
联合出品
策划/制作李然
文字整理 李然
资料来源
心系系列活动项目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