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思】

用最少的钱治最难的病

——追记中国小儿泌尿外科创始人黄澄如

　　光明日报记者 詹媛

　　7月19日，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儿童医院黄澄如教授遗体告别仪式在京举行。我国著名儿科医学教育家、中国小儿泌尿外科创始人、我国小儿外科学奠基者之一、第一届亚太地区小儿泌尿外科学会主席，享年94岁的黄澄如于7月15日去世，永远离开了她所热爱的儿科医学事业，离开了她以精湛医术守护过的孩子们。

仁心仁术造福患儿

　　黄澄如去世的消息传出，她曾医治过的患儿家长们纷纷悼念这位为医清廉，淡泊名利，急病人所急，想病人所想，用最少的钱治最难之病的仁医。

　　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对车祸所引发的严重尿道创伤，通常先做膀胱造瘘引流尿液，半年后，在患儿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再手术修复尿道。然而，这意味着患儿要挂半年尿袋，既不方便，二次手术也花费更多。

　　黄澄如就想，能不能在急诊开展新鲜创伤的后尿道修复手术。有了这个想法，当时已经70余岁的她亲自去为遭遇创伤的患儿做急诊手术，探索出后尿道创伤修复的新治疗方式，并向全国推广。

　　在黄澄如的学生、北京儿童医院泌尿外科主任张潍平看来，黄澄如一生都在积极尝试开创性，探索性的医疗工作，而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减轻患儿的痛楚和家庭负担。

　　“您的一句话，孩子不能一直吃抗生素，还是手术吧！给了我儿子和我家庭全新的生活！黄先生，您一路走好！”“2016年带孩子去看过病，当时以为会做手术，可是您用很简单的手法治好了！到现在孩子还一直都记着您的名字。”在北京儿童医院缅怀黄澄如的微信页面下，患儿们的家长纷纷悼念这位仁心仁术的老人。

素手著典严育儿科医生

　　黄澄如不仅以仁心守护儿童健康，还热爱医学事业，她先后主编国内第一本《小儿泌尿外科学》《实用小儿泌尿外科学》等著作，参编国内权威著作十余部，为中国儿科医学事业发展和儿科医学人才培养作出了巨大贡献。

　　“黄老走了，我们失去了一个可爱可敬的前辈，我无限哀伤，早上交班，我们全科默哀，老师一路走好。”一位名为马达的医生留言说。据他回忆，在1998年11月的午夜，风雪交加之中，一个10岁的男童突然到医院来，卷曲着身体，身上满是汗水，自述一根10厘米的针从尿道插入。拍片子后，医生们发现针骑跨在尿道和膀胱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拿捏不好做不做手术。他们想咨询黄澄如，又觉得时间过晚，最终还是试着发了短信给黄澄如，没想到，黄澄如立即回了电话。她指示肛门指诊，或许能从耻骨上顶出，医生们立即照做，果然成功。

　　在张潍平眼里，黄澄如知识渊博，思维敏捷，查房的时候，常常提问一个接一个，大家被她问得心惊胆战，满头是汗，但是每次都收获良多。“黄老师对医生的要求特别严格，要是查房的时候回答不出她的问题，那就惨了。”张潍平说，他曾因为答不出后尿道瓣膜合并输尿管反流的发生率，被黄澄如批评道：“回去要好好看书，不然你就不配在医院待着。”“我们心里都明白，黄老师查房严厉提问，就是要求大家都得继续学习，这样才能有底气站在病人床前。”

　　就是在这样日复一日的严格要求之下，目前，由黄澄如创建的北京儿童医院泌尿外科诊治能力达到国内领先、国际先进水平，一批一批前来进修的儿童泌尿科医生也从这里成长起来，在全国各地造福患儿。

大医情怀永驻人间

　　张潍平始终记得他到北京儿童医院工作第一天，黄澄如对他的教导——“不要推诿任何一个重病的患儿，因为这里是守护孩子健康的最后一关”。

　　“黄澄如教授的逝世是中国医学界特别是儿科学界的重大损失！她为我国儿童健康事业作出的丰功伟绩将永载史册，她的大医情怀和崇高风范将永驻人间！”黄澄如教授治丧委员会沉痛悼念这位老人，并赞扬她鲐背之年仍坚持门诊，风雨无阻，敢于担当，从不推诿病人，一生恪守“一切为了孩子”的信条。

　　确如悼词所言，黄澄如一生致力于我国小儿外科的临床、科研、教学工作，将毕生精力献给了儿科医学事业。1972年，她牵头组建了北京儿童医院泌尿外科，正式拉开了我国小儿泌尿外科学科发展的序幕。作为学科开创者，黄澄如带领团队从无到有，在小儿泌尿外科诸多领域进行了开拓性的探索，创新了小儿泌尿外科众多疾病的诊断、治疗、手术思路和方法。

　　《光明日报》（ 2020年07月20日 08版）